民间故事: 男子半夜赴约惹下杀头之祸, 老妇拦路喊冤助他躲过一劫
浙江钱塘有个秀才叫沈文秀,年方二十,生得眉目清朗,只是性子有些轻浮,见了漂亮姑娘就挪不动脚。他在府学读书,常和同窗去柳巷喝酒,惹得先生时常训斥。
这年暮春,沈文秀在湖上宴饮,遇见个穿绿裙的女子,名唤苏莲,眉眼含情,笑起来两个酒窝,看得他失了魂。苏莲递来张字条,说夜里在城外土地庙等他,有要事相商。
同窗劝他:“这女子来路不明,怕是有诈。”沈文秀却拍着胸脯:“凭我的才貌,还怕她吃了我?”他揣着字条,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盼着天黑。
月上三竿,沈文秀换了身新衣裳,揣着块玉佩当见面礼,往城外走。路过城隍庙时,见墙根下坐着个老妇,穿件打补丁的蓝布衫,头发白得像雪,正对着月亮叹气。
他没在意,刚走过石桥,那老妇突然站起来,拦在路中间,手里拄着根磨得发亮的拐杖,声音沙哑得像破锣:“公子留步!”
沈文秀皱了皱眉:“老人家,我有急事。”
“急事?是去土地庙见苏莲吧?”老妇抬起头,昏黄的路灯照在她脸上,皱纹里藏着些说不清的东西,“那不是约会,是催命符啊!”
沈文秀心里一惊:“你怎么知道?”
“我怎么不知道?”老妇冷笑一声,拐杖往地上一顿,“那苏莲,根本不是人,是县太爷的小妾,被他害死了,怨气不散,要找个替身垫背!”
这话像道雷劈在沈文秀头上。他想起苏莲说话时总带着股脂粉气,身上却凉得像冰,当时只当是女子畏寒,现在想来,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。
“你胡说!”他强作镇定,想推开老妇,却被她死死拽住衣袖,力气大得不像个老人。
“我儿三年前就被她勾去了性命!”老妇的声音发颤,眼泪从浑浊的眼睛里滚出来,“也是这个时辰,也是去土地庙,第二天就被发现吊在梁上,官府说是自尽,可他手里还攥着那女子给的字条!”
沈文秀的腿软了,手里的玉佩“啪”地掉在地上,摔成了两半。他想起县太爷上个月刚娶的小妾,没过半月就暴毙了,当时传得沸沸扬扬,说她是被鬼缠了。
“那……那我该怎么办?”他的声音抖得像秋风里的叶子。
老妇从怀里掏出个黑布包,打开是些糯米和桃木片:“快,往土地庙方向撒糯米,再把这桃木片揣在怀里,她就近不了你的身。记住,千万别回头,直往县衙跑,去击鼓鸣冤!”
沈文秀刚要接,突然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,细碎得像猫爪挠地。他猛地回头,见月光下站着个穿绿裙的女子,正是苏莲,脸上哪还有半分柔情,眼睛红得像血,嘴角淌着黑血。
“文秀哥哥,你怎么不走了?”她的声音甜得发腻,脚下却没影子,“我在土地庙等你呢,还给你备了好酒……”
沈文秀吓得魂飞魄散,抓起老妇递来的糯米就往后撒。苏莲惨叫一声,被糯米烫得连连后退,身上冒起黑烟,嘴里嘶吼着:“老虔婆!多管闲事!”
“快走!”老妇推了沈文秀一把,拐杖舞得呼呼作响,挡在他身前,“我替你拦着,去县衙告那狗官!他不仅害了苏莲,还贪赃枉法,草菅人命!”
沈文秀哪还敢耽搁,转身就往城里跑,耳边传来苏莲的尖啸和老妇的怒骂,还有拐杖砸在地上的“砰砰”声,像在敲他的心。
跑到县衙门口,他浑身是汗,衣服都湿透了,扑到鼓前,捡起鼓槌就猛敲,“咚咚咚”的鼓声在夜里格外刺耳,惊醒了不少睡梦中的人。
衙役们举着灯笼跑出来,见是个秀才在击鼓,骂骂咧咧地要赶他走。沈文秀急得大喊:“我要告县太爷!他害死小妾苏莲,还纵容厉鬼害人!”
这话刚好被出来如厕的县太爷听见。他穿着件紫色的绸衫,肚子圆得像西瓜,脸上堆着笑,眼里却藏着阴狠:“这位秀才,深夜击鼓,可是想诬告本官?”
沈文秀被他看得发毛,刚要说话,却见县太爷身后跟着个师爷,正朝衙役使眼色,那眼神像是要灭口。他想起老妇的话,突然明白过来,这县太爷不仅害了苏莲,怕是还有别的勾当。
“我有证据!”沈文秀急中生智,指着县太爷的领口,“苏莲说,你脖子上有块月牙形的疤,是她临死前抓的!”
县太爷脸色瞬间变了,伸手捂住脖子,眼里闪过一丝慌乱。师爷赶紧打圆场:“胡说八道!大人金贵之身,哪来的疤?”
正在这时,人群里挤出来个穿青布衫的汉子,手里捧着个牌位,上面写着“亡儿李狗剩之位”,正是刚才的老妇的儿子。他“扑通”跪在地上,声音悲愤:“大人!我娘刚才去拦这位公子,被厉鬼抓走了,求您做主啊!”
县太爷的脸更白了,刚要下令把人拖走,却见远处跑来几个衙役,神色慌张:“大人!不好了!土地庙那边着火了,还……还发现了具女尸,像是苏莲姑娘!”
这下炸了锅。围观的百姓议论纷纷,都说县太爷害死了小妾,又想找替身,连厉鬼都看不下去了。县太爷慌了神,推搡着衙役:“胡说!那不是苏莲!快把这些刁民抓起来!”
混乱中,沈文秀被那青布衫汉子拉到一边。汉子低声道:“我娘早就算到今夜有险,让我在此接应。她说县太爷不仅害了苏莲,还贪了赈灾的银子,害死了不少百姓,那厉鬼是来报仇的。”
他从怀里掏出本账册,递到沈文秀手里:“这是我爹生前在县衙当差时偷记的,上面记着县太爷贪赃的证据,你快交给巡抚大人,我娘说,只有他能为民做主。”
沈文秀接过账册,沉甸甸的像块石头。他想起老妇拦路时的眼神,想起她拐杖上的裂痕,突然明白这不是普通的老妇,怕是早就布好了局。
天快亮时,巡抚大人果然来了。他本是微服私访,听说县衙出事,立刻带着亲兵赶来。沈文秀把账册呈上,又说了苏莲的事,还有老妇的遭遇。
巡抚大人当即下令搜查县衙,从县太爷的床底下搜出个匣子,里面全是金银珠宝,还有串佛珠,正是苏莲生前戴的。县太爷瘫在地上,面如死灰,再也说不出话。
押走县太爷时,沈文秀往城外望去,土地庙的方向还冒着烟,晨光中,仿佛有个穿蓝布衫的老妇身影,正对着他点头,然后慢慢消散在风里。
后来,县太爷被革职查办,贪赃的银子被追回来,发还给了受灾的百姓。苏莲的坟被重新修葺,立了块“烈女苏莲之墓”的碑,常有百姓去祭拜。
沈文秀再也不敢轻浮,发奋读书,三年后考中了举人,被派到邻县当县令,为官清廉,断案公正,百姓都叫他“沈青天”。
他时常想起那个拦路的老妇,派人去查她的来历,却只查到她是三年前从外地迁来的,带着儿子靠缝补度日,平日里常帮邻里,谁也不知道她会看阴阳。
有年清明,沈文秀带着祭品去土地庙,见老妇的儿子正在给她立碑,碑上没刻名字,只写着“义妇之墓”。那汉子告诉他,母亲临终前说,她本是苏莲的奶娘,当年没能护住小姐,死后也要替她讨回公道。
沈文秀望着那块碑,突然明白,这世间最烈的不是厉鬼的怨气,是普通人心里的公道。就像那老妇,哪怕只是个缝补的妇人,为了还冤魂一个清白,也敢拦路闯险,对抗权势。
他在碑前鞠了三躬,心里默念:“老人家,您放心,这世道,总会有人为公道撑腰。”风拂过坟头的青草,像是老妇在轻轻应着。
后来,沈文秀在任上断过不少奇案,每当遇到难处,总会想起那个月夜,老妇拄着拐杖拦路的模样,想起她眼里的坚定。他知道,只要心里装着公道,再难的坎,也能迈过去。